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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2023-08-09 10:16:37Source:
前言
本人出生后一个月就随被开除公职的父亲回了老家,二十多年后父亲才获平反,从此人生变得很复杂,特予记录。
(一)小山村
上周,有事回了趟老家——江南的小山村。我们的小山村与现在流行的新农村一样,很有规划感,很有整体美感。经过现在对整个村子的改造,原来的白墙更白了,所以衬托出来的黑瓦就显得更黑了,村前桃红柳绿的,还建造了新的篮球场和安装了新的健身器材,可谓面貌焕然一新。
虽然小山村的面貌经改造变新变美了,但它的整体结构没变,它还是我们记忆中的小山村。
小山村整个村子很整齐很集中,基本象个长方形,而且一律座东朝西,村里百来户人家之间有纵横交叉的地上铺着鹅卵石的弄堂进行串联,很方便,看似就象一个大家庭。
小山村的村面长有一百多米吧,村前有一个与村面长度相同的,宽约二三十米的道地,到饭点,只要天气好,很多人都会捧着饭碗到这道地里一起吃,尤其晚饭,在道地里吃的人更多。在夏天,很多人家都搬出小桌子放在道地上,一家人边吃边聊边乘凉,吃完饭,还有唱戏的,说大书的,好不热闹。
道地西沿,有一条与道地等长的中间铺着淡黄色石板,两边铺着鹅卵石的有一米多宽的小路,雨天走在这小路上,不会湿鞋。
这小路的西沿,有一个以这条小路为弦的弓形池塘,弓形池塘的弧,我们叫“塘埂”,“塘埂”上曾经有一棵很大的芙蓉树icon,每年开很多粉色的花,把本来就很美的弓形池塘,点缀得更美。
这池塘里养着鱼,是一村人过年的福利,还养有菱角icon等等可以喂猪的水植物。这池塘“塘埂”的西面有条小溪,池塘的南端从小溪引进水,到池塘的北端向小溪排污水,溪水流动着很清澈,池塘里的水也随着流动很清澈,所以全村人的菜等等都在这池塘里清洗。
有关这弓形池塘还有个传说:我们小山村的正对面有个小山头,形状象乌龟,我们那地方对乌龟都不友好,认为乌龟正对着村子是不吉利的,所以造了个弓形池塘,这池塘的底部,用石块造了支暗箭,箭头对准乌龟,意思就是把乌龟镇住,不让它影响我们村的风水。这支暗箭,每年过年池塘水放干抓鱼时,清晰可见,现在应该还在的。
(二)老宅
我们祖辈并不富裕,住的是白墙黑瓦的普通房子,但我们现在的老家很考究,据说,我们现在的老家是清朝一个朝庭名官回乡来造的,但由于很少有人住,经常会有蛇出没,这名官认为不吉利,想换房,我们祖辈不信这些,就拿普通的小房子与这名官换了一幢三间二厢的大房子。
这大房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奢侈。
大房子的瓦片厚厚的,下面还衬一层薄薄的我们叫“便砖”,就是小砖块,“便砖”下面的椽子是用直径有约十厘米粗的圆木头做的,而且还涂了红漆,整个屋顶既保温又美观。
大房子的梁是用约直径三十厘米粗的樟木做成的,在两顶端都雕刻了花纹,涂了红漆,又美又防蛀虫;它的地板有二寸厚,搁地板的木头都是厚有约二十厘米见方的木头做的,涂上了宝蓝色的油漆,它与下面一间与一间屋隔开的墙相呼应,那隔墙是用很厚的朩板做的,木板上涂了宝蓝色的油漆,还贴了黄金,闪闪发亮,很美,很富贵。
这大房子的柱子用约直径为三十厘米的圆木做的,这圆木为防火,里面先包了“夏布”,就是以前做蚊帐的纱布,再用桐油石灰厚厚的粘上去,再涂上黑漆,既美又防火还牢固。
大房子一楼的地,是先用小石子磨平,相当于现在的地砖,上面再铺厚厚的木头地板,涂上红漆,与宝蓝色内墙相呼应,既美又舒适。
这大房子的廊沿顶上,都镂空雕刻着各种人物花草,也是宝蓝色的,它的围墙上,镶嵌着用石块雕空的十二肖图形,围墙的窗,是用石块镂空雕刻的龙图形,充分体现了那是能工巧匠的高水准。
大房子最复杂的是它楼上的窗,这窗是用贝壳里面发亮的那层切成约二厘米宽的正方形,再用很薄很窄的小朩条固定在窗架上,就象现在的玻璃窗,充分体现了故人的智慧。
我们的祖辈换来了这大房子后,在大门口开了家店铺,从此我们的祖辈走上了富裕。
(三)上学
我们小山村的正对面,也就是在弓形池塘和小溪的西面有一所学校,现在叫“青山小学”,翻新后的校舍、球场都很漂亮,很有现代感。
但我们记忆中的学校叫“乡校”,都是破旧的矮房子,据说这“乡校”解放前就有了,我在这“乡校”上的小学和初中一共是七年,那时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二年。
这七年里影响最深的是:上学后挂了没多少天红领巾,就换成红小兵袖章了,老师发给我们一张白纸,要我们抄老师写好的东西,说是批判“刘邓陶”的小字报,我们当时“刘邓陶”是什么人根本不知道,字也没认识几个,很多字都不会写,就听老师话,依样画葫芦的弯弯扭扭的抄了小字报,抄好后,把教室贴得满满的,然后还得经常喊“毛主席万岁!打倒某某!”之类的口号,放学回到村里,晚上还要继续在村里巡回喊口号和跳忠字舞。
小学五年,我只记得把毛泽东的“老三篇”和“老五篇”背得滚瓜烂熟,其他只留下了玩的记忆。
我们那时候的玩具都自己手工做的,很土,但那时也玩得很嗨。
如:现在小学也要求学生跳绳,我们那时的绳子可不象现在小学生跳的绳子那么多品种,那么讲究,我们是拿稻草用手工搓成的,搓松搓细了,一跳就散架了,搓紧搓粗了,又甩不动,而且我们的力气根本搓不紧,所以只好求家长把稻草绳搓得既细又紧,这样跳起来就爽了。
又如:踢键子,一般同学只用自己废作业本和课本的纸撕下来,剪成小条,然后一头扎紧,另一头放开,象一朵花,就拿来踢了,踢后一地的断纸条,经常挨老师批。家里有铜钱的同学,就讲究了,因为铜钱中间有个孔,先用布把铜钱包好缝牢,再拿鸡翅膀上的大毛,中间空的那段的一头剪成短短的几瓣,固定在包好布的铜钱的孔上,然后用“鲜鸡”(就是阉割后的雄鸡)屁股后面最长最漂亮的毛插进固定在铜钱上的鸡毛管里,鸡毛键子就做成了。这种鸡毛键子与现在商场里卖的原理基本一样,就是现在商场里卖的做鸡毛键子的材料不同了,现在用塑料铝等替代了。
还有玩“打弹子”、“跳洋房”、“丢小沙包”、“滚铁圈”等等游戏的。
到初中时,有过一段时间叫“复课闹革命”,这段时间,什么课都上,好象连英语课都开了。
说起英语课,那英语老师年纪有五十多了,因为农村学生本来就没英语基础,既听不懂又不想学,所以这英语课上得真叫一个乱,连下课几个男同学都不放过英语老师,他们用纸条接成长长的一条,吊在老师的后背衣边上,老师下课回办公室路上,衣服后面一晃一晃的,象长着条尾巴,引得同学哄堂大笑,弄得英语老师很尴尬。
现在国家下令给学生“双减”,我们那时候放学根本没有家庭作业,但我们放学有一项很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拔草,猪草,羊草,兔草等等都得拔。
上了年纪的农村出来的人应该知道,那时,每家每户都需要拔草补贴家禽的口粮,所以整个田畈和山坡一望过去都是黄色的,草根本来不及长,有时实在没草可拔,就连长得一公分高都不到的幼草也拔了,很多时候到天黑了,这拔的草连篮子底都盖不住,回家得挨大人骂,这时,往往有几个会想办法的人,就会提出来赌草,赌草的办法很多,主要是用割草的刀甩出去,能插在泥土里不倒的为赢,赌输了的人,没法回家,就找来小棒头,在篮子的中上部架好,然后在棒头架上搁点草,回家骗过大人。
哈哈,第二天家禽没草吃饿得直叫,做假过的几个人受惩罚还是逃不掉的。
(四)味道
今朝看到同学在群里发的他自己抓来很多小鱼的照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们小时候最怕的就是看到老父背着满满的鱼萝回家,因为我们又要开始剖鱼或泥鳅了,那小凳坐到脚发麻站不起来,手泡水里皮肤发白起皱的感觉,记忆犹新。
老父受“反右”运动影响回到农村老家,他是个文人,农村的体力活他承受不了,当时,我们一家七口就靠老母微薄的工资度日。老父寻思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以改善家人生活。于是,他仔细观察发现,我们家门前小溪里的小鱼和农田旁小池里的泥鳅不少。
那时,我们老家还没有水库,农田旁有很多小池塘给不同地块的农田供水,农田也没有药水除病虫害,所以小鱼和泥鳅也多。
老父就买来了渔具,开始抓小鱼和泥鳅,以补改善家里伙食。
起初,由于老父技术生蔬,经验不足,抓得小鱼和泥鳅少得可怜,慢慢地,老父发挥了以前钻研学问的精神,研究起了抓小鱼和泥鳅的方法。
经过老父一段时间的研究,他终于掌握了小鱼和泥鳅的栖息规律,总结出了抓小鱼和泥鳅的经验。
如:门前那小溪,只要下过大雨,小鱼就会向上浮,老父就穿着雨具去抓小鱼,也叫“抓大水雨”,往往能抓来很多小鱼。
因为鱼小,我们就用手指甲掐破小鱼的肚皮,挤出内脏,尤其那鱼胆要挤出来,还不能挤破,否则鱼肉会苦的,不好吃,然后拿去用油烤。一时吃不完的,天气好就用太阳晒干。晒小鱼干还有讲究的,你放一般的地方晒,猫可不客气的会先尝鲜的,幸好我们家门前与小溪的中间还有个半圆形的比较大的池塘,我们就会拿个小桌子放池塘边上的浅水区晒小鱼干,这样猫不会游泳,只能在池塘边看着叫了。如天下雨,我们就会把烤过的小鱼放锅里烘干。
老父抓泥鳅到后来可以称得上绝了,老父能根据太阳照射的角度,把我们附近的每个小池塘中的泥鳅,分别在几点几分集中于那个角落里栖息的规律都抓握了,这下可好了,他每天到点就拿着渔具,挨个到各小池塘去抓泥鳅,一般半小时左右就能背着十多斤泥鳅的萝回来,于是我们又得忙于剖,烤,晒或烘。多时,我记得,我们家三个能装五十斤酒的坛子都装满了泥鳅干。
那时,我最喜欢吃小鱼干或者很小的泥鳅干,因为入味,骨头不硬。我出去玩或上学都会象现在的小孩一样带上零食——小鱼干或小泥鳅干,惹得很多小朋友羡慕不已。
后来,农村造水库了,田间小池塘也填成农田了,就没得泥鳅抓了。虽然门前的小溪一直在,但为了农作物能高产,开始使用农药除病虫害了,自然把小溪里的小鱼也除了。
所以世间万物没有绝对永恒并存。
如今老父也百年西去了,但那些小鱼干小泥鳅干的香味却挥之不去,陪伴终身。
本人写于2021年6月18日
(五)年夜饭
记得小时候我最爱吃父亲做的菜,但平时父亲从来不下厨,要想吃父亲做的菜,只能等到每年的年夜饭。
每年的大年三十下午,父亲系着围裙,早早的开始忙绿年夜饭了,每年的年夜饭父亲必做的菜有:三鲜,由肉丸、蛋糕、蛋卷一起煮成的;鸡肉,一般白煮的,鸡汤就把鸡内脏切碎放进去,再放点豆腐,用生粉勾芡,煮成豆腐羹;红烧猪肉油豆腐,而且烧一大锅,起码吃到元宵节;鱼冻,因为我们老家是小山村,平时除了溪里有小鱼,买不起也买不到大鱼,唯一到过年,我们村里把村前池塘里养的连鱼抓起来,每户人家分配一点,为了省着吃,就提前把鱼熬成一大锅汤,一碗一碗的盛好放通风处,让它们自然冷却,就成鱼冻,这鱼冻一般也要吃到元宵节;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炒点心,满满一大桌,用色香味俱全来形容也不为过。
父亲最拿手的菜是三鲜,这三鲜,那时除了过年有吃到,平时连看都看不到。其中的肉丸比较简单,平常也有;这里说的蛋糕不是现在市面上卖的蛋糕,它是用纯鸡蛋打透了放点盐蒸,蒸熟了切片而成,做起来也不复杂;最复杂的是蛋卷,它有好几道工序,第一,得先打好鸡蛋放点盐做成薄薄的蛋饼,第二,把猪肉沫均匀的薄薄的摊在蛋饼上,按结实,第三,把蛋饼和肉沫紧紧的卷起来,边缘还得弄点生粉粘一下,以防肉沫外掉,第四,用纱布包扎好,放锅里蒸熟,第五,为了美观,用切菜板把蒸熟的蛋卷压成一定的形状,一般是长方形的,第六,要煮三鲜时,把蛋卷小心切成薄片就行。不过切成薄片后的蛋卷,那切面上肉沫和鸡蛋形成的回形图,可漂亮了,当然吃起来也很爽口鲜美,所以每碗三鲜里,蛋卷的量肯定最少的。很多年过去了,每到过年,都会想起蛋卷那漂亮的花纹。
今天又要吃年夜饭了,很怀念记忆中父亲做的年夜饭,但愿在天堂父亲能与母亲一起幸福的吃着父亲做的年夜饭……。
2020年除夕
(六 ) 茶香
在今日头条看到上面这照片中的绿茶,就有种想喝的欲望,而且我就喜欢喝泡第一道的绿茶,略苦中带点清香,感觉很好,但胃和睡眠不允许我喝,就只能欲望着了…。
在欲望的同时,不免想起老家的茶叶。
说起老家的茶叶,可复杂了,记得我们老家在七十年代就靠这茶叶致富的。
六十年代,我们老家的劳力干一天农活才几角钱收入,按现在的话说叫“贫困地区”。
我爸是五八年被处分回老家的,他有文化,有思想,看到老家的贫穷现状,就不淡定了,他想着改变,按目前的话说叫“脱贫”。
当时,老家有不少山坡上野生着茶树,高高低低乱长,也没人管理,每年的春天家家户户都会去山坡上采来那些野生的嫩茶,自己做绿茶,我爸那时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泡杯老家的野生绿茶喝,从不间断,于是他想到了种茶树。
我爸把种茶树的想法与村干部去沟通,村干部很支持,从此我爸就与茶树结上了缘。
我爸通过多方面了解了种茶树的技术后,先组织村里的劳力,把原来野生态的茶树,统一剪成有点象半球的形状,一年后,那剪过的茶树既容易护理也容易采摘,还产量高。
从这以后,只要是我们老家的能种茶树的山坡,都种上了茶树,所有女劳力负责护理茶树,我爸当时人家就叫他“妇女队长”。
记得那时,我和另外一个女孩被分派管一座山坡上的小茶苗,当时不知道有多少面积或多少棵茶苗,只记得我俩从早上开工在每棵茶树傍停留一会,查看一下,到傍晚收工,一整天还查不完一遍。
当然了,种茶树,除了松土施肥除草等护理外,还有重要一关,杀虫。
春秋天,这茶叶刚长出绿油油的嫩芽,飘着淡淡的馨香,人喜欢,虫也喜欢,有时一夜之间,嫩芽都被虫咬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看到这情形,我爸急了,只好找出茶树杀虫有效方法。
但不可能整天窝在茶树旁观察虫的生长情况,而要杀死虫,就要等幼虫刚出壳时,立马把它杀了,因为有的虫卵用药水是杀不死的,但如果等虫成熟了,有的变蛾会飞了,不但药水喷不到它,它还能再找地方去产卵,所以为了抓住这杀虫的最佳时机,我爸就采来长着茶蚜、长白蚧等等不同虫卵的茶树枝,在家小院里养着,有点象现在的小实验室。同时,给我一个任务,要我管着茶树枝上虫卵的生长情况,一旦发现有虫破壳,就告诉他,他马上组织能抽出的劳力去喷药水,那几十个姿态各异的背着药水桶喷药水的场景也是很壮观,很美的。
经过全村人几年的努力,我们老家那时的茶叶产量居全县之首。
我们老家采茶一直是女人的活,可我们老家茶树种的多了,雨后的春天,茶叶长得快,老得也快,全村女劳力都从早上天亮出发采到傍晚天黑才回家,连吃中饭都是在茶树旁吃的,但还是来不及采,茶叶还是有老了没用的,而且大部分女人的手都采到裂开来,血淋淋的很疼,只能缠上布条咬咬牙继续采,采着采着手麻木了,反觉不怎么疼了,但一旦停下来,疼感又回来了,还有背着茶萝的肩都磨破皮了,也得忍着。
老家的男劳力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为那些采茶的女人,或是他们的母亲,或是他们的妻子,或是他们的女儿…。
终于,他们不忍了,有人站出来说了“男劳力也去采茶”的话,男劳力们听了也都同意了。
话说采茶是个技巧活,男劳力手大,又习惯于干粗活,有几个男劳力食指中指和母指把茶叶采下来了,可小小的嫩茶芽从他的小指处就溜地上了,能放萝里的很少,可嫩茶叶采来到加工是不洗的,那掉地上的茶叶太脏了,是不捡的,还有到地上捡一颗嫩茶叶的时间比采一颗嫩茶叶的时间还费,所以是没人捡的,也就浪费了,当然这些人后来只能干其他的辅助活了。
那时老家的采茶季,可谓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大忙季,因为采下来的嫩茶叶,不能压又体积大,交通不便又运输难,还容易腐烂变质,所以我们老家就建起了茶叶初制所,也即把茶叶进行初次加工后再卖给精制厂,这从采到初加工,象现在的流水线作业,所以老家的劳力大多都为茶叶忙了。
茶叶高产了,当然收入也高了,那时老家一个劳力一天有二元左右的收入了,是种茶树前的十倍。要知道,同时期工厂学徒工每月才十几元钱收入,正式工也不过每月三十到四十元钱收入,所以我们老家那时周围村的人称是“小上海”。
自从种了茶树,我们老家的人都富裕了,我爸爸这每天早上喝绿茶的习惯也一直保持到生命的最后。当然,我也是那时喜欢上喝绿茶的,尽管现在身体原因不能喝,但闻到那茶香还是有想喝的欲望的……。
2021.11.
(七)赤脚医生
在六十、七十年代,面对农村医疗服务落后的现状,国家推出了由农村村民自己推荐,经过专门机构短期训练,不脱离农业生产,能治疗小伤小病并作一些公共卫生工作的特殊农民,这些特殊农民就叫赤脚医生,赤脚医生为本村民服务。他们享受工分补贴,也得参加生产劳动,是毛主席“为人民服务”思想落实在行动上的具体体现,其最突出的表现了服务意识。
说到赤脚医生,我老家人推荐了一个男青年,这男青年长得白白的,高高瘦瘦的,说话柔声细语的,很儒雅,看着就象个医生模样。
我小时候病多,尤其是扁桃体,经常发炎,当时母亲在外地工作,父亲和哥姐们都下地劳动去了,白天家里基本我一个人。
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因扁桃体发炎或感冒等发热,都是自己一个人到赤脚医生那里去看的,热度太高了,赤脚医生会给我挂点盐水,赤脚医生打针的技术很高,每次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针打进了,再配点药,没几天病就好了。
老家的赤脚医生,他家的房子比较大,所以是在他自己家里提供医疗服务的,只要他人在家,病人到了就可以看,没有现在大医院看病还是排队累的感觉。赤脚医生服务周到,是左邻右舍,又有亲切感,就诊没有心里压力,不是什么大病,赤脚医生都能治好。
赤脚医生为村民看病,不收取治疗过程的所有费用,药费可以记账,到年底村里分红时一次性扣除,与现在因交不起医药费,病人躺在医院门口,家属着急筹钱的现象反差很大。
那时交通不发达,大医院往往在城镇里,离农村比较远,尤其是那是以步行为主的年代,十里路就觉得很远了,靠拉人力车或抬病人去大医院,一走就是几小时甚至十几小时,有的病人因路途时间长又颠簸导致病情恶化,后果反而更严重,所以赤脚医生特别适应那个年代。
记得,我们老家曾经有个产妇生孩子,到了半夜农村的接生婆发现不对了,说是难产,产妇的家人急得团团转,送去最近的大医院生的话,也得二、三小时,可能时间来不及,对大人和小孩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产妇的丈夫就试探着去敲赤脚医生的门,赤脚医生起来开门问情况,因为赤脚医生是个男的,产妇的丈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老婆生孩子难产了,能不能帮忙看一下,赤脚医生二话没说,背起药箱就出诊了。
赤脚医生根据培训时学的医学常识,经过努力,很快外面人听到了小孩的哭声,终于大人和小孩都平安了,产妇一家人提到嗓门口的心都放下了,小孩的奶奶激动的泪流满面…。
总之,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赤脚医生在农村救死扶伤,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我很感恩赤脚医生,很怀念那时的赤脚医生看病简单,态度亲切…。
(八)母亲的美
前段时间在整理老照片时,我发现一张母亲年轻时的黑白照,虽然那张黑白照年久有点糊了,但母亲的美还是依稀可见,尤其在那个一般人对烫头发没概念的年代,母亲一头自然卷的大波浪齐肩披发,特醒目,再加上母亲穿了褀袍短褂和尖头高跟皮鞋,就象电影里呈现的三十年代上海滩的标配美女。
话说那张黑白照,在特殊的“文革”时期成了母亲的灾难。
那时父亲是因受处分回的老家,当然要被“造反派”关起来批斗,还得抄家,在抄家时“造反派”发现了那张黑白照。
老家离城里比较远,那个年代交通又不便,老家的“造反派”很少有人进城,应该没真正见过城里的美女,认为黑白照里的母亲的打扮与电影里的特务的打扮一个模样,而且在我们家的箱子里还找到了母亲以前穿过的褀袍和短褂,“造反派”就联想着认为母亲就是特务。
于是,“造反派”大动干戈的把母亲也关起来,要母亲承认自己是特务,母亲当然不认,“造反派”就给母亲戴上写有“特务,牛鬼蛇神”字样的高帽子游街,还开批斗大会,后来“造反派”查不到定母亲特务罪的证据,关了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
记得在七十年代,母亲四十多岁的时候,她去附近的照相馆拍了张素颜黑白照,店主看了母亲的照片后,与母亲说要把那照片放大挂在照相馆的门店里,这相当于现在的广告,当然,那时谁也没有广告的意识,所以母亲就同意了,于是,一张有着双眼皮高鼻梁的美女脸,眉心正中间还有一颗自然长的美人痣,剪着齐耳短发,发梢自然向里卷起,穿着深蓝底小白碎花的中式上衣,显现自然美又透着书卷气的放大的半身照,在那照相馆的门店里挂了很久,很久……。
这张照片中的形象也就是我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只是后来添了银发,加了皱纹,驼了背……。
母亲的终身职业是教师,她桃李满天下是当然的,她还多才多艺,尤其是音乐方面,有一定的造诣,她会唱歌,会弹钢琴,还会演戏,年轻时曾扮演过白毛女等主要女角。在父亲回老家后组建的村文艺组织演出歌剧《江姐》等戏时,母亲就是伴唱者。
在那物资匮乏的六七十年代,买不起新布,母亲就会用手工把大人的破衣服修改一下,给我们小孩穿,后来经济条件好点了,母亲买来了缝纫机,一家大小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裁剪缝制的,可称得上人美手巧。
母亲出生于农村,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母亲能上学读书,可见她小时候的家境是很不一般,书读完了就在城镇工作,她基本没干过农活,所以她随父亲回老家后,老家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尤其是老家那烧饭的大柴灶,她根本无法操空,生火时被烟熏得眼泪直奔,好不容易火生着了,可烧出来的饭不是烧过头燋了就是水太少生了,就别说烧菜了。
后来在隔壁大婶的好心帮助下,母亲才学会了操控那大柴灶,还学会了做老家的很多好吃的。
我记忆最深的是母亲做豆腐特拿手,每到过年,母亲就会拿出自家种的黄豆,挑出杂质洗干净放水里泡涨,然后放老家大门口的石磨上磨,泡涨的黄豆磨了就变成浆了,所以石磨架下面要放个大木桶接着,大木桶内还得套个粗布袋,以待过滤豆渣用。
黄豆磨好后,把那粗布袋口扎紧,然后放水把磨好的豆浆进行冲洗过滤,过滤完了把粗布袋里的豆渣拿掉,这些豆渣有的人家也烧来吃的。
豆渣过滤后的纯豆浆就放锅里煮熟了,再把熟豆浆放回大木桶里,然后边搅拌熟豆浆边放入“盐卤”以使豆浆凝固,等到豆浆凝固成豆腐脑了(与现在小吃店里卖的差不多),就好了,然后拿纱布把豆腐脑包成一定的形状进行轻压,豆腐就成了,压重点就成豆腐干了。
如果要做油豆腐,那在放进“盐卤”前要先放点冷水或生豆浆,炸起来的油豆腐会彭松一点的。
母亲的美,不仅是长得的美,而且是“内外兼修”的美,是勤劳朴实的美……。
然而,时间会无情的流逝,记忆却永久的停格,愿天堂的母亲依然的美……。
(九)烟味
五六十年代的中国,社会经济潇条,物资匮乏,作为被开除公职的父亲回到老家,家庭经济是当然的困难了,而这时的父亲烟瘾己到一天抽三包左右香烟的量了,可在老家不仅买不起香烟,也买不到香烟,因此,父亲只能因地制宜的种起了烟叶,抽起了土烟。
那时父亲种的烟叶大的有一般的扇子那么大,就是烟叶偏椭圆形的,等到烟叶成熟后,父亲会把它晒干保存起来。
想抽烟时,就在烟叶上喷点水让其变软,再绑紧压实,切成烟丝,然后装进一个老家叫“潮烟管”里抽起了“土烟”。
“潮烟管”的烟杆是一段约一公分粗三十公分长的竹杆,烟斗是金属的,这样的“潮烟”记不清父亲抽了多久。
后来,社会经济好转点,物资也多了点,所以,老家旁边的小店里可以买到能卷烟的大张的白纸。
这时我们家的经济好了点,所以,父亲就收起那“潮烟管“,买来大张白纸,自已裁剪成卷香烟大小的小块纸,用自己做的烟丝手工卷起土香烟抽。
这时,父亲有空就卷烟抽,但边卷边抽很不方便,有时烟丝卷得不紧,抽的时间短,还会掉出烟丝来,比较费时费料。
再后来,小店里有一叠一叠的小张的卷烟纸卖了,父亲就自做了个手动的木制卷烟机,买来了小卷烟纸和自己做的烟丝,卷起了土香烟,土香烟卷好,用面粉自己做糨糊把卷烟纸交接处粘好,这样土香烟就结实不掉烟丝了,因为土卷烟机卷起来速度也比手卷快,量就多了,这样还惹得老家不少抽烟的邻居羡慕呢。
随着社会经济的慢慢发展,物资也慢慢多了,所以老家旁边的小店里有成品香烟买了。当然,这时我们家的经济也好转了,所以父亲又回到了抽成品香烟的状态。
这时的我已经会去那小店里买香烟了,于是,买香烟的活就由我承包了。
因为父亲一次性拿出比较多的钱去买整条的香烟有点舍不得,所以就每天拿出少量的钱让我去那小店里买二到三包香烟给他抽。
就这样从8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抽到1角3分钱一包的大红鹰牌香烟,从1角8分钱一包的雄狮牌香烟,抽到2角4分钱一包的大前门牌香烟,还有新安江牌的香烟、利群牌的香烟等等…。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我们家庭的经济也“与时俱进”了,父亲抽香烟的档次也随之提高了。
父亲随着年龄的增大,从原来一天抽三到四包烟,慢慢减少到一包抽三至四天,一直抽到九十九岁。
我呢在父亲的烟雾中熏大的同时,也鉴证了父亲抽烟的历程,所以记忆中父亲的烟味是久久的……。
(十)清明果
清明果,也有叫青团子的,传说:在清末明初,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得力大将陈太平被清兵追捕,附近耕田的一位农民帮陈太平逃脱了追捕。没有抓到陈太平,清兵便在村里设岗,检查每一个出村的人,防止他们给陈太平带吃的东西。回家后,那位农民在思索带什么东西给陈太平吃时,一脚踩在一丛艾草上,顿时计上心头,连忙采了些艾草回家洗净煮烂揉进糯米粉内,做成一只只米团子,然后把青溜溜的团子放在青草里,混过村口的哨兵。陈太平吃了青团子,觉得又香又糯且不粘牙。后来,李秀成下令太平军都要学会做青团子以御敌自保,吃青团子的习俗就此流传开来了。
后来的清明果不仅加进了各种口味的馅,还有纯米粉做的白色的,形状也多种多样。
老家的清明果,除了通常过清明节点心吃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作用,那就是女儿出嫁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娘家人要挑清明果去看望在婆家的女儿,老家叫“望囡”。
“望囡”的清明果可讲究了,不仅数量要多,质量要好,还要漂亮,因为这直接影响着娘家人的面子,也影响着婆家人的面子。
所以到清明节时,需要“望囡”的人家,且有物质条件的,都会叫来很多手巧的女人,帮他们做清明果。
记忆中,为了能做出漂亮且不破裂的的清明果,得先把米粉加水揉好蒸熟再做,当然艾草是不能少的。
老家人口不多,也就那么十来个女人能帮得上忙的,讲究的人家,还会叫来外村的亲戚朋友帮忙,这些人就围坐在一个大号的竹编的“晒萁”旁,有说有笑的做着各种形状的清明果,有的白天做不完,晚上还要接着做。
手巧的女人可以做出栩栩如生的“猪羊狗马”等等各种小动物,尤其是那小猪,白白胖胖的,再涂上点从门口货郞担里可用鸡毛换来的“洋红”化成的颜料水,超可爱,为了看起来数量显多而米粉不费,往往把这些小动物做的很小很小,小的比地里种的“小样生”花生还要小,且精致得象一个个的手工艺品。
话说做清明果的场景,好似一个小小的竞技场,女人各显智慧,各显技巧。有的能把清明果的皮捏得象纸一样薄,再做成象石榴花(与现在早餐店里的烧麦类似),元宝等等形状,真可谓是“高手在民间”呢。
清明果做完后,娘家人就会装在一个个精致漂亮的小竹篮里,老家叫“腰子篮”,为了防止清明果风干了裂开,还得盖上一块花毛巾,然后挑到女儿婆家去,女儿婆家人会把这些清明果当作礼物,分给亲戚朋友邻居等等,当然这就是鉴证娘家人面子的时刻,同时也是给女儿婆家人撑面子的时刻。
还有,老家讲究的人,在做清明果的同时,也会做成象“猪羊狗马”等等小动物形状,蒸熟冷透后,剪成黄豆大小的颗粒晒干,藏到立夏那天,与黄豆一起炒着吃,传说吃后夏天就不会脚酸。
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开始男女“同工同酬”,女人就投身到农业生产和农村建设中去了,挑清明果“望囡”这些繁琐的习俗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只弱弱的 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那些“猪羊狗马”炒黄豆的食品,也被各种批量生产的有营养又美味的食品替代了。
(十一)生不逢时
老家那些看我长大的长辈们,看到我,有的会说类似“我们以为你是养不大的,现在长这么好,没想到啊”这些话,后来从我父母口中得知,我属于“生不逢时”的女娃。
我是58年4月14日出生的,我出生时父亲正在接受“反右运动的洗礼”,家人们都为父亲的遭遇而焦虑不安,尤其是母亲,更是以泪洗面。同月25日,父亲被开除公职的处理文件下来了。这时我家的天塌了,家人根本没心情理会才出生十一天的我。
当时组织上要父亲去农场改造,父亲选择回老家,于是等到母亲坐满月子,父亲就独自带着襁褓中的我,回到了老家。
父亲是个文弱书生,带着一个刚满月的我来到老家,可想而知,遇到的难题会很多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得给我喂奶。
父亲放下行,安顿好我们俩,就开始找奶妈。
当时,邻村有个亲戚,刚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儿子还未断奶,她就与我父亲说,她把自己儿子的奶断了,让我接着吃她的奶,奶钱可以少点,老家叫吃“奶尾巴”。
当时,父亲没有经济收入,母亲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一家七口,父亲考虑省点钱,再加上是亲戚,可信任,就把我交给了这亲戚。
这亲戚家离我们老家有十来里路,平时很难碰到,她丈夫是个老实的人,家庭经济很困难,连饭都吃不上,就别说吃营养食品下奶了,所以这亲戚根本没奶喂我,只能熬米汤给我喝,当我父母再次见到的时候,我己瘦得皮包骨头,不成人样了,父母心疼地把我抱回了老家继续用米汤喂我,长大点就喂米糊。
到一岁左右,我染上了“天花”病。
“天花”这病传染快,死亡率高,据说那时老家已有好几个人染病后,用土方医治死了,我本来就又小又瘦,抵抗力就差,病情特严重,当时正因为父亲有文化,知道科学治病,就到邻村请来个有名的老中医,老中医说“天花”病要用庆霉素才能治好。当时的庆霉素不仅贵,而且难买到,父亲就想尽办法买来了庆霉素,和老中医一起昼夜守着我,庆霉素用了,“天花”病也好了,但身体一直弱弱的。
直到三岁左右,我忽然胃口开了,一天到晚找东西吃,可那时家里实在没好吃的,只能天天啃蕃薯,生的熟的拿来就啃,结果把自己给啃胖了,但留下了胃病伴到如今。
小时的我,长得不错,胖了后又可爱,加上嘴象涂了蜜似的甜,老家的人大都喜欢我,从此,我吃上了百家饭。
(十二)乘凉
老家整个村的房子都是座东朝西的,让人感觉很整齐很美,但到了夏天,那西晒太阳逼得特热,我家的房子又座落在村的最西面挡晒的位置,当然是最热的了,尤其到下午,可以用一个“烫”字来形容。
所以,夏天每到傍晚必须做的,就是把自家的小桌子搬到老家的道地上,找个通风凉快的地方放好,准备吃晚饭和晚上乘凉用,然后,用水去擦竹席,泼地板,否则“烫”得无法入睡。
那时的我象棵草莓,全身都长着既红又尖的痱子,密密麻麻,痒的难忍。
我家房子南边有条弄堂,它有五间房那么深,弄堂底部的那户人家,也就是座落在村子的最东面,基本不受西晒太阳的热。该房子的女主人我叫她婶婶,是邻居婶婶,她家是我们这弄堂里最凉快的地方。她家还有个天井,正对弄堂,北边连着相邻的弄堂,两边能吹到弄堂风,就象现在的空调房那么凉爽。她的子女都上学了,丈夫下地干活了,白天基本她一人在家。
记得我三左右时,蕃薯吃得白白胖胖的,嘴又甜,邻居婶婶很喜欢我,经常要我去她家玩,有一次玩着玩着,就在她家天井的躺椅里睡着了,邻居婶婶细心的在我肚子上盖了块毛巾,我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醒来那感觉太爽了。
于是,只要天热,我吃过中饭,都会拿着一把麦杆编的扇子去邻居婶婶家玩,一会儿,往躺椅上睡下,把扇子往脸上一盖就睡着了,邻居婶婶发现照样会细心的在我肚子上盖块毛巾,有时候醒了,正赶上邻居婶婶做好点心,就会给我吃点心,这是我最满足的时刻,叫睡醒吃饱。
从此,我的痱子不再红尖了,也不太痒我了。
这样年复一年,直到我上学,才很少去邻居婶婶家玩。
前段时间有事回老家,到邻居婶婶家去看了看,邻居婶婶家房子旧了很多,房内空荡荡的积满了灰尘,可谓满目苍凉。
据说邻居婶婶夫妇几年前去世了,其子女也各自成家搬走了。
唉!岁月又饶过谁了呢?
愿善良的邻居婶婶夫妇在天堂安好!
后记:
以上(一)《小山村》、(四)《味道》、(六)《茶香》、(八)《母亲的美》四篇文章,获中国好文章大赛组委会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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