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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绿皮火车的怀念「绿皮火车的情怀说说」

时间:2023-11-04 16:16:17来源:

我叫栗X,今年 38 岁,生活在北京的内蒙人,做艺术的。

2001 年那会儿,我刚 19 岁。因为从小就挺放养的,我家里人也任由我自由地去生活。但他们怕找不到我,所以给我买了一部特别便宜的二手手机,索尼爱立信的,像个锤子似的。

那趟火车是从广州开往西北的,目的地是兰州还是银川,我忘了。我上车的时候已经快到旅程的结尾了,车上人特别多,挤满了在外打工的返乡客。

奔波一年了,终于要回家了,大伙儿心情都特别好。我记得在我斜角,差了三四排,有一桌人在喝酒,吹牛,周围也围了好多人,很热闹。

■ 绿皮车沿途站台上的售货员忙着叫卖 图/视觉中国

其中一个声音最大的年轻人,是个瘦子,听出来他是在南方打工,他自己说今年混得很不错,还买了一部手机,是当时最流行的摩托罗拉翻盖儿款,大概要 4000 块吧。

他就边拿着手机,边和同桌几个西北大汉炫耀,酒过三巡,嗓门儿越喊越高,一车人都在听他说话。然后他就睡着了,车厢安静了一会儿。等他醒来发现,手机丢了。

他的手机是用弹簧绳别在腰间,齐齐地被人剪了一刀,一看就是专业手法。那个时候绿皮火车上的贼特别多,而且停的站也多,毛贼可能早就下车了,根本无从查起。

手机丢了他人一下就变了,先是大骂这个贼,然后又埋怨起周围的人,耍起了小孩儿脾气。不过周围的人都用过来人的那种气度包容了他,没和他计较,继续喝起酒了。他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仰着脖子猛灌,最后干嚎了三声,头往桌子上一趴,再也没动静了。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当时车已经驶过了呼和浩特,这个小伙儿要在包头东站下车,没两个小时就要到站了。可快到站的时候,他是怎么喊也喊不醒了。

这会儿,车厢里的人反应特别有意思,大伙儿突然特别像一个集体,首先下车你得先找着行李吧,大家集思广益,开始用排除法,从仓库式的行李架上分出了他的行李。

东站到了以后,几个同桌的大汉,一方面架着他往外走,一方面拉开窗户冲着外面大喊他的名字。没人回应。你想内蒙的冬天,天寒地冻,风和刀子似的,外面还下着雪。最后还是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又回到了车上。

好在,包头有两个火车站,下一站包头站离得还算远。剩下个半小时到 40 分钟,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敲开这个醉鬼的嘴,得联系上他的家人,把他送下车,要不然这车就拉银川去了。

好不容易知道了他弟弟的电话号码,可是问题来了,没有手机怎么联系呢?大汉们就在车厢里问,谁有手机啊,谁有手机啊?

我还在琢磨这一切怎么回事呢,突然大梦初醒,举手说,「我有手机!」

于是又顺利地和他的弟弟约定好在包头站接。下车后,我和另一个也在包头下车的大汉一人撑一边,架着他已经抖得和发动机似的身体,往门外走去,他意识也开始有点清醒了,不停地和我们道谢。

其实让我印象如此深刻的,是这一车人和当时的气氛。

那个年代的绿皮火车有它的野蛮和粗暴,抢座、偷窃都很常见,但同时那种真诚与善良也很普遍。现在,坐在高铁隔壁的旅客永远是那么礼貌客气,但你也将再也听不到有意思的事,沟通和交流也非常珍贵。

火车上的一见钟情


假如我没坐那班火车,我们就不会相遇,也就不会相知相爱。

妻:我叫刘丹,今年 33 岁,生活在上海。

夫:我叫李元奎,今年 32 岁,做软件开发这方面工作。

妻:2013 年,我从南京坐火车回到我工作的地方——新疆。当时没有买到卧铺票,只能坐 40 多个小时的硬座,在那趟车上认识了我的老公,他当时在南京读研究生,准备回新疆过年。

夫:春运真的很紧张,那趟旅程也很堵,原本一排设计了 6 个人的座位,加上过道有时候能坐下 10 个人。过了一段时间,我注意到,过道那边有一个女孩儿,带着那种把头发都拢到后面的发箍,特别好看,立刻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妻:当时我在读《人民文学》,他也在看一本哲学书。可能因为都在读书,所以他注意到我了。他当时还是学生嘛,比我小两岁,书卷气很浓,所以我一开始没怎么注意他。那趟火车特别漫长,身边总有人下车,他就瞅准机会挪过来了。

夫:过了郑州以后,车稍微空了一些,我看到几个非常热情的维族兄弟靠到她身边去了,然后在那边欢声笑语的,我就跑过去对一个维族兄弟说,「你,让一下,让我坐这边。」就把他请到旁边去了,自己坐在了我老婆旁边。

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我一开始很惊讶,她一个女孩子,竟然去这么远的地方工作,还是蛮浪漫的。然后我们很随意地谈起各自喜欢的书啊,业余爱好啊。

妻:聊了特别多的书,基本上我读过的他也读过,他读过的我也读过,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聊得是酣畅淋漓。当时觉得他非常纯净,美好又有趣。我后来和我妈说,我觉得他的眼神好澄澈啊,和他共度一生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夫:人当然是很漂亮,又很爱笑,性格又开朗,声音还特别好听。我自己也蛮心动的。她还会把零食分给我吃。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很有吸引力了。

妻:他一路上都在吃我的东西(笑),他说路上其实都没怎么买东西吃。但他还是蛮贴心的,会给我打水,也会帮我排队。

快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些依依不舍了。到最后,我其实很心动了,但首先我们是异地,他又还在上学,碍于大龄女青年的矜持,我没表现出什么,只是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想着多个书友也好。

结果没想到一年后,我们在见面不超过 10 次的情况下,就领证了。有的时候觉得缘分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假如我没坐那班火车,我们就不会相遇,也就不会相知相爱。

夫:真的很幸运,时常感叹命运太奇妙了,这种概率真的太低了。

■ 刘丹李元奎夫妇

30 年前的「人在囧途」


正常只要 1 天多的行程,那一年,我整整花了 4 天。

我叫东东,今年 49 岁,现在生活在江苏常州,是一家单位的管理人员。

那是 1991 年的春运,距今已经整整 30 年了,那一年我在武汉读大学,2月份放寒假了,我要回家乡金湖过年。

金湖位于江苏省的中部,距离南京 100 多公里。享受着高铁便利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当时从武汉到南京还没有直达的火车。那个时候,在这两个沿江的大城市之间,坐船是最方便的。

我喜欢坐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轮船的环境比较好。船上有阅览室、录像厅,还能在甲板上看到风景。几十个小时里,看着日出日落,成群的江鸥跟在轮船的后面。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一对一对的黑色江豚,在江面上跳起落下,真是漂亮。

■ 东东(左三)大学期间和同学在长江客轮上,背后是武汉长江大桥与龟山电视塔

出发那天是半夜十一二点,上船以后,我跟同校的几个江苏老乡聊了一会儿天,就睡觉去了。第二天清晨醒来,迷迷糊糊去上厕所。突然人就往后倒,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我觉得很奇怪,船一向很稳,今天为什么这么颠簸。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人声嘈杂,跑去甲板上一看,原来是船搁浅了,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熄火认命。等到中午 12 点,在拖船的拖带下,才重新恢复行程,比预定的时间晚了 6 个多小时。

到了南京以后,我要赶快赶去长途汽车站买票,当天最后一班回金湖的大巴是 3 点钟,我一看手表,还剩不到 2 个小时了。

春运本就人多拥挤,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公交车,结果开出去没两站,车就爆胎了。我就这样背着一个大包,在半路上左等右等,车就是不来。我和老乡一合计,走,干等着不如跑去汽车站。结果我们估算错误,那里离车站还有很远,我们气喘吁吁地连跑带走将近 1 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那个时候已经过了 2 点,买票的队伍特别长,正当我盘算着能不能赶上末班车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老乡,垂头丧气地对我说,「你别排了,今天的票已经卖光了。」

我一下慌了神,站在原地迟疑了半分钟,决定去汽车出站口拦车。

3 点,我看到开往我老家的车出来了,车速比较慢,我赶快跑过去拍车门,请驾驶员让我上车。驾驶员有点不耐烦,冲我喊,「不要拍了,你为什么不买票?」

我说没有票了。他说,「谁说的,你不买票,我不好让你上车的。」然后车子越开越快,我也就追不上了。

我无助地站在路边,纠结了几分钟,突然想到我父亲。我父亲是一家单位的司机,有时会来省城办事。决定打个电话到他单位的门卫上,问问他有没有来南京。

■ 图/《人在囧途》剧照

在 90 年代,家用电话还比较罕见,所以人们想及时沟通一件事儿,非常不容易。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还是先交押金,再打电话的那种。门卫告诉我,父亲没来南京,而且他当时不在单位,无法和我通话。

当时我就应该就此死心,放下电话去买第二天的车票,偏偏我一念之差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了好久的决定:请门卫师傅让我父亲晚上 7 点等我电话。

经过一番波折后,我父亲告诉我,第二天单位会有一辆车到南京办事,回程的时候可以捎上我,让我耐心等待。

从我离开学校开始,在第 4 天的早上,我早早地来到约定地点,一刻也不敢离开,紧盯着路面。中午时分,上了父亲单位的车,看到车开过来的那一刻,我激动地差一点哭出来。

车上一共 3 个人,司机、带队领导还有他的助手。下午三四点,事情办完了,助手说,他有亲戚在南京想去探望一下,顺便吃个晚饭再走。领导同意了。

晚饭很丰盛,是我这几天以来吃的唯一一顿正餐。我记得除了司机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喝了一点白酒,趁着酒后的兴奋劲,我们上路返程了。

过了长江大桥,我想着晚上就能到家了,开心地用车载录音机播了一首小虎队的《红蜻蜓》。正听着「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还要飞」的时候,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砰地一声,我们车玻璃碎了。

我们全吓坏了,赶紧下车。车子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倒了一辆自行车,躺着一个人。心想,「坏了,撞死人了。」

带队领导走在最前面,想去看看那个人伤得怎么样,谁知还没走到跟前,那人站了起来,顺手就给了领导一记耳光。然后,开始大声地呵斥我们闯红灯。我们不服,和他掰扯了起来,这时,那人的同事也过来了,几人都是膀大腰圆,眼瞅着要打我们。

领导说了一声,「别吵了,就算我们闯红灯吧,你受伤了没有?」

那人起身活动了两下,「算你们运气好,就是屁股有点疼。」他又接着说,「我包里有十几个皮蛋被你们撞坏了,你们得赔。」

这时我们才看到车子的引擎盖上有一个布包,就是它把我们的前挡风玻璃给砸碎了。

领导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钱了事,然后低声让我们赶快上车,一脚油门,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车子开了以后,我在想,那个皮蛋真是硬啊,竟然把车窗给砸碎了,正想和他们探讨一下,结果一转脸,所有人全都板着个脸,气氛非常糟。撞了人,司机肯定是内疚的,领导平白挨了一巴掌,也很生气,助手可能也在懊恼,要是不到亲戚家吃饭,可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车开出一段路,突然,领导大喊了一声,「不行,车子不能开回去!这样子回去,单位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哪儿撞死人了,修好了才能回去。」

于是,我们又调转方向,去到汽车的出厂地江苏仪征,在那里囫囵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 1 点,车修好了,才往家走。

到家的时候,我母亲已经烧好了晚饭,看着满桌的饭菜,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正常只要 1 天多的行程,那一年,我整整花了 4 天。

■ 图/《人在囧途》剧照

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好像是由诸多巧合拼凑起的,但在当年确实深深地使我感受到在外游子回家的不容易。

这 30 年,我们国家的交通条件越来越好,这样的故事应该也越来越少了。我毕业 10 周年的时候,坐的长途卧铺大巴,10 小时就到了武汉;毕业 20 周年聚会的时候,坐的高铁,4 个多小时就到了。

而长江上,现在只开游轮了,长途的客轮也在十几年前全面停航了。

卡嫂难忘的春「运」


那个时候哪有心思过年呢,一心就是想赶紧把账还完。

我叫苗会玲,今年 48 岁了,是一名跟车卡嫂,跟车已经十七八年了。

2006 年,那个时候我们刚贷款买了新车,还贷的压力很大。春节前 10 多天,有些车已经不跑了,所以运价很高,比平时高出个 30%、40% 以上,我们打算走一趟,从新疆的库尔勒装了香梨,运到福建去。

在家过了大年三十,我们上路了。那个时候高速公路还是初一到初三免费,所以我们要赶着这三天把货拉到福建。

从宁夏出发,走到西安的时候,特别有感触。一路上全是过年的红灯笼,在农村还看到舞龙、耍狮子的,特别热闹。高速上冷冷清清,就我们两辆货车。看着他们高高兴兴过年,特别有家的感觉,我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很心酸。

但那个时候哪有心思过年呢,一心就是想赶紧把账还完。

■ 卡嫂苗姐和丈夫老杨

走到湖北黄石高速附近的时候,天刚黑,我们老乡的车在前面开。突然有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超过我们,又要超老乡的车。我从后面看,感觉这车已经不稳了,紧接着它撞上高速护栏,一下子打方向变道,又撞上了我们老乡的车。

虽然两辆车都是急刹车,可还是追尾了。我们立马报了警,警察让我们把车开到黄石的停车场,等第二天再处理。

我这一晚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车是本地的牌照,我很怕交警会偏袒;车上拉的香梨也有时间限制,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误了交货的时间,这趟出来可能一分钱拿不到。

还好虚惊一场,交警人很好,公正地处理了事故责任后,就让我们走了。我们的货也按时送到了。

卸货后,我们想着停车场有点贵,离市场也远,就把车停在市场外面的空地上。前一天晚上风大,车里那些包香梨的塑料纸被风刮得呼呼大响,这一晚上也没再有其他的事。

第二天天麻麻亮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还在。等天大亮了以后,起来一看,我们这辆刚买了半年的新车,电瓶被偷了。

懊恼啊,后悔啊,有什么用呢?我老公他们去批发水果,我一个人绕着市场逛,又去买了一个电瓶。装好以后,直接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初六初七开市了以后,我们又装上水果返回兰州,干完这一趟回家的时候,已经正月十五了。

这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我现在还忘不掉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想到就挺心酸。于是后来我们再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出过车。就算再忙,腊月二十八,一定要回家和家人团聚。

50 块


「 这一路上所有的委屈,都被这个陌生人安慰了。」

我叫谢婷,来自内蒙古通辽,目前在北京做家具设计师。

2011 年的春运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当时我上大一,过完春节准备开学返回武汉的学校。

当时车次特别少,我买不到车票了,还是舅舅找人帮我买了两张站票。从通辽到武汉中途要在北京换车,光是从通辽到北京这段就要坐一夜 14 个小时。

经历过春运的人都有准备,比如自备个折叠小板凳什么的。但是我没经验,什么也没准备,只能干站着。

刚开始还站得住,两三个小时后就不行了。后来我实在太累,就坐在过道上,头靠在座椅侧面。因为过道上总有人走动,所以我不停起身让路。后来我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就闭着眼睛给人让路。

一路上最让人崩溃的就是时间,睡了一阵以为已经过去好久,结果一睁眼发现距离上一次看表才过了 15 分钟。

折腾了一晚终于到北京了,我从北站到西站去搭开往武汉的火车。当时我就觉得肯定不能再站一晚了,必须得补个卧铺。当时我身上只带了 120 块钱,想着够吃顿饭,能应个急就行了。结果补卧铺花了 110 块,最后身上就剩下不到 10 块钱。

■ 谢婷一直保留着那一趟火车的车票

我拖着行李到了卧铺位置。我在下铺,斜上方中铺有一个男的,当时背对着我躺着。

我给家人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一听他们的声音,心里的防线就崩溃了。家里过年的欢快跟自己路上的悲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的眼泪唰唰往下流,站了一整个晚上,兜里没钱了,晚饭也没吃,这趟车还是凌晨 3 点到武汉,我怎么这么惨呀。

打完电话以后,中铺的那个人就问,「你是学生吗?要去哪儿上学?」

我说我去武汉。然后他说,「你这够远的。」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个折叠钱包,从里面拿了两张 20 块和一张 10 块,从中铺递给我说,「我这也没有多少,给你拿 50 块钱,买点吃的,到了武汉打个车去学校。」

我一直说不用,谢谢。他说上学都不容易,他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也遇到过别人帮助,这是一种传递。我觉得拿别人钱实在是不好,一直拒绝。之后他就把钱扔到了中间的桌子上,转过身没再说一句话。

我后来拿着这个钱,心里头特别感动,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一刻真的超级温暖,我觉得这一路上所有的委屈都被这个陌生人给安慰了。

到了武汉以后,我拿着钱吃了早餐,不过还是坐公交车回的学校,剩下的钱就一直放在钱包里没有花。

相隔 10 年,我想再次感谢 2011 年的那个春运。谢谢这位好心人温暖了我,祝你一切都好。

今年由于疫情,春节不回家过年了。希望家人和朋友身体健康,也希望 2021 年我们可以和疫情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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